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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双眼睛红得跟小兔儿似的,脸色比那白纸还要苍白几分,这样的纪言蹊再也没了往日巧笑嫣然的明媚模样,叫苏瑾珩不由得心中一滞。

旁边的詹华裳明显也发觉了苏瑾珩的走神,伸手斟了杯茶柔声道:“公子不必忧愁,您已经尽力了,相信爹爹在天之灵也是极为感激您的。”

詹华裳,便是这次知塾巷子冤案的主角之一。

前几日,知塾巷子冤案终于以城西巡城副指挥使史文耀下狱为了结,彻底解决了。

可等詹华裳母女去衙门接其父返家时,詹父只剩了一口气,还没走进詹宅的门儿便咽了气。

詹母也是个壮烈的,当下便一头撞了柱子,下去陪自家丈夫去了。

詹母咽气之前,将詹华裳托付给了苏瑾珩,那话倒是说得极为诚恳的,大意是为奴为婢都好,只要苏瑾珩能护着詹华裳莫要再落入贼人之手便好。

那样的场景之下,苏瑾珩也不好拒绝,便在詹母哀求的目光中同意了下来。

于是,詹华裳至此便跟着他们进了齐王府,苏瑾珩一直惦记着什么时候将詹华裳寻个好人家嫁了,所以对府里只说是客人。

但詹华裳却是打心眼里觉得自个儿是苏瑾珩的丫鬟,旁的不说,干活儿却是极为积极的,叫澄明这个正经贴身侍候的都快闲得发霉了。

“哎哟喂!”一旁的澄明赶紧凑过来接过了詹华裳的茶杯,笑道:“这样的活儿我来便好了,詹姑娘还是歇着吧。”

詹华裳闻言略略往后退了一步,不再言语,澄明将茶杯递给苏瑾珩,随即朝着他的视线看去。

澄明也发现了纪言蹊和沉碧,顿时便明白了苏瑾珩在忧愁些什么,想了想建议到:“少爷,不若咱们也下去送送白老爷子?以表尊重!”

苏瑾珩听了却是摇了摇头,“不必了,她需要时间去冷静冷静,我答应过她的。”

“哦。”澄明表面应了声,心里却吐槽着:您这君子之风可不是这般用的吧,眼睛都快黏到人家身上了,还死撑呢?

“澄明。”

澄明正吐槽着呢,却听见苏瑾珩突然叫了自己一声,吓得差点跳起来,“啊?是!少爷!”

“你帮我办件事儿,送些东西给她。”

澄明自然知道苏瑾珩说的那个“她”是谁,倒是一旁站着的詹华裳听得云里雾里的,只见澄明老老实实地点点头。

“好的!没问题!鱼翅燕窝还是人参啊?”

“账本。”

苏瑾珩完全不按套路出牌,听得澄明一愣一愣的。“蹊儿不是新得了个庄子吗?她心情不好,老在白府待着容易睹物思人,还是出去走走的好。”

“可是,得了账本儿不该在院子好生学习吗?那便更不会出门了呀?”

“澄明啊,这就是你不懂她了。”

苏瑾珩闻言,好似想起了往日纪言蹊上蹿下跳的模样,不由得摇头一笑,“她是个极为好奇的人,若是学到了东西,自然是要找地方验证验证的。”

“还是少爷聪慧,奴才自愧不如。”澄明从善如流地拍完马屁,又笑道:“那奴才这就去办。”

苏瑾珩点了点头,又补充了句,“对了,你方才说的那些可有用?”

澄明有些跟不上苏瑾珩的思路,“啊?”

“鱼翅什么的。”

“哦!奴才瞧着纪姑娘脸色不大好,补补气血还是有用的,但少爷您的法子治本!”

“嗯,无妨。”苏瑾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,“那便一道送些去吧,你方才说的那些都要,买成色好些的,莫要省银子。”

“是,奴才知道了。”

澄明办事儿速度向来是极快的,先是找康凯帮忙弄本儿大庄子的账本儿来,然后又叫府里管事的嬷嬷帮着标注了注意事项什么,这才同一大箱子补药一同送去了白府。

白老太太因为白老太爷的关系病了好一阵,这几日才稍稍缓和过来,所以纪言蹊一收到苏瑾珩送去的东西,那箱子补品便全被抬进了白老太太屋里。

倒是那本儿账本被纪言蹊留了下来,标注账本儿的人写得很细致,什么时期应当注意些什么一概写得十分清楚。

不晓得为何,瞧见这本账本儿,纪言蹊就想起了曾经齐云澈为了让她在学堂上能够少受责罚,也是这般将课本标注得密密麻麻。

纪言蹊这头正坐在庭院里想着往事,庭院外却有几个男子贼头贼脑的藏在树后,嘀嘀咕咕地商量着什么。

白老太爷这次离世,白老太太没有主持丧事,白睿达又忙着照顾老太太,所以府里的一切事务都是曹氏全权处理的。

曹氏对以往白府发生的那些事儿并不大知晓,于是糊里糊涂地便将老太爷那些庶子庶女及其后辈都放入了府内。

等白睿达知道此事儿的时候,人都已经被曹氏放了进来,他左右也不好将人赶出去。

好在这些人无非也就是进来蹭了些日子的吃喝,倒是没闹出旁的事儿来,久而久之白睿达也就放松警惕下来。

这不,这日白修平几堂兄弟在院子里溜达,正好瞧见了纪言蹊被一群侍女簇拥着,在庭院里翻看书籍。

白修平是白老太爷庶二子家的,早些年为了钱银与白家决裂后,拿着那些银子出去开了个小铺面。

虽说过得不如白家这般滋润,但也算是里面白家庶出的几个里面日子过得不错的。

粱文栋是白老太爷庶次女家的,父亲是个失意的书生,考了这么多年楞是一次都没中。

所以白氏便不愿儿子粱文栋再随父亲般念书,而是将粱文栋塞进白修平家的铺面里学经商,结果粱文栋两头都没学好,如今落了个混吃等死的性子。

白修竹是白老太爷庶四子家的,性子像极了他那个不成器的爹,最是不讲道理,动不动就是用拳头解决问题,叫人头疼不已。

白家三个堂兄弟注意纪言蹊好几日了,因为听见府里的下人们唤纪言蹊大小姐,可他们知道白家只有白寒月一个姑娘,所以便断定纪言蹊不是白家姑娘,于是便更加好奇了。

于是,就这样纪言蹊便成了他们眼里住着主宾院、簇拥着一大群丫鬟、浑身上下都是银子的“肥羊”。

白老太爷下葬后,白府管得也就没了之前严苛,所以白修平略花了一些银子才从厨房里打听到了纪言蹊的身份。

用白修竹的话来说,他这辈子连官家的门打哪边开都不知晓,更别提活生生的官家的小姐了。

得知了纪言蹊的身份后,堂兄弟几人便对纪言蹊越看越顺眼,粱文栋更是搓手笑道:“你别说哈,这官家小姐架子的确是大的,来奔个丧罢了也要带这么多人侍候着,平日在家里还不晓得如何奢靡呢。”

一旁的白修平故作深沉到:“那是自然了,往日我同爹娘去官老爷府上做客,哪家不是妻妾成群奴仆众多。不然你以为为何那么多人一辈子都在考科举?”

“大哥说得极是!”粱文栋忙点点头应承,随即贼兮兮地笑道:“你说,若是咱们娶了这纪家堂妹,是不是日后也能过上那样的日子了?”

白修竹闻言眼睛一亮,“二哥说得有道理哎,那还等什么,这纪家表妹我定是要娶到手的!”

白修平蹙着眉装模作样地推脱了一下,便跟着其他两人跟着围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