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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言蹊同秋大叔一同将苏瑾珩抬回秋家后,又忙不迭地去了镇上采买药材。

彼时,纪言蹊手头的银两已经花得差不多了,左思右想,还是决定给沉碧她们带个口信儿去。

一来,是不希望她们着急,二来,纪言蹊也想等着苏瑾珩醒来后便回去。

等纪言蹊送完信又给苏瑾珩喂完药,天色竟然是再度暗了下来,纪言蹊算着时间点儿也差不多又该熬药了,于是便将苏瑾珩托给秋大叔照料,自己转身出去了。

等纪言蹊再次端着熬好的汤药进屋时,惊得手中的汤药都差点撒了出去。

苏瑾珩醒了,此刻正披着件儿薄衫靠在榻上,他面色有些苍白,显然是高热已退的模样。

他靠在那里,眸子定定地落在纪言蹊身上,即便穿着粗布麻衣,可仍是一派贵气模样。

秋大叔大抵是被苏瑾珩打发出去了,所以屋子里一时间竟只有他们二人,这样一来倒叫纪言蹊失了方寸,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。

“蹊儿,吃饭了吗?”

偏生苏瑾珩跟个没事儿人般,淡笑着对她开口这般问到,那种感觉就好似他们不曾有过那场争吵,就好似他们不曾被人追杀,就好似……

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。

便是苏瑾珩心里坦荡,纪言蹊仍旧摆脱不了心里的疙瘩,径直忽略了苏瑾珩那句话,转而上前几步将那碗汤药放在了旁边的小几上,冷淡到:

“吃药了。”

苏瑾珩大抵是没料到纪言蹊会是这般态度,怔愣片刻才慌慌张张地抓住了纪言蹊的手。

“蹊儿还在生我的气?”

温热的手心贴近皮肤时,纪言蹊好似被烫到了般,不管不顾地急忙抽出了自己的手。

大抵是无意中碰到了苏瑾珩的伤口,只听他吃痛地闷哼一声,连带着面色都又白了几分。

纪言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怕是碰到他的伤口了,心里顿时也没了方才的那些个心思,满脸都染上了焦急之意。

“怎么了?你没事儿吧?”纪言蹊说着,手便不自觉地搭上了苏瑾珩的胳膊。

哪晓得苏瑾珩趁纪言蹊一个不留神,拉着她的手略微一带,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口,竟然是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。

“苏瑾珩!”

纪言蹊这才反应过来这厮方才怕是有几分装腔作势的成分在里面,于是也不似方才那般压着嗓子同他讲话,而是恼怒地喊着她的名字,伸手便要推他。

苏瑾珩呢,却是仗着自己力气大怡然不动,竟是按住了纪言蹊的手,俯在她身上低声到:

“蹊儿到底要如何才能原谅我呢?”

苏瑾珩的气息自上方笼罩着她,此刻他们的距离很近,近到她可以闻到他身上有些苦涩的药味和淡淡的血腥味。

她略一抬首,便撞进了苏瑾珩那双满是星辰的眼睛里。

此刻的苏瑾珩,霸道、倔强、专横,却又小心翼翼。

你看,苏瑾珩总是这样,轻声细语地哄骗着她,就好似她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般。

她若要再坚持折腾,便像她欺负了他似的,叫她早已在心里练习过万千遍的拒绝,也差点在这刻丢盔弃甲。

苏瑾珩胸前那处伤口经过他这么一折腾,淌出的鲜血再次将那件薄衫染出了一片醒目的红,若不是那片刺目的红,纪言蹊差点就要把那些真心话脱口而出了。

最后,纪言蹊侧开了头,刻意不去看苏瑾珩那张满是期许的脸,说出的话叫这月色都染上了几分寒凉。

“苏瑾珩,我没有怪你,又何来原谅之说?”

说着,纪言蹊再次扭过头来看向了苏瑾珩,只是……那双眼睛里有坦然、有萧瑟,唯独没有……

昔日的柔情。

这样的眼神叫苏瑾珩没来由地感觉一阵心慌,他大抵意识到了接下来纪言蹊的话不会是自己想听的,于是忙不迭地松手坐直了身子,竟是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!

但显然,纪言蹊并不打算放过苏瑾珩,她慢条斯理地从床榻上起身,理了理衣服站到了苏瑾珩对面,低声到:

“那天我说的那些话,并非意气用事,更不是什么冲动之举,我们之间,本就不该这样。”

“我们……”

“小矮子!云澈!”

云烈闯进来的时候,苏瑾珩正拉着纪言蹊的手预备追问几句,许是他没头没脑地闯入打断了苏瑾珩,此刻苏瑾珩正黑着脸瞪着他。

可若是云烈有了什么看眼色的功力,那便不是那个叫人头疼的混世魔王了。

于是,云烈见状也是面色一沉,径直上前几步将两人分开了,这还不算,偏生这人还极没眼色的板着脸训斥到:

“你两成何体统?明明都已经不是……那种关系了!还这般亲近如何使得?小矮子向来粗心便不说了,云澈你是个七尺男儿,自然要为姑娘家着想些。你们日后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好!”

云烈的话说得那叫一个慷慨激昂,好似素日里最喜动手动脚那个人不是他一般。

当然,这样的话如今纪言蹊是说不出来的,面色一红,岔开话题道。

“你怎的来了?”

“自然是收到你的信了。”

云烈撇撇嘴一脸理所应当的模样,“以小爷的聪明才智还能寻不到你?”

虽然云烈臭屁地没说出真相,纪言蹊也猜出了个大概,今日她方才送信去给沉碧,便被这厮找到了自己所在,恐怕他们如今一群人正聚在一起呢!

也是,毕竟……

自己是和苏瑾珩一起失踪的啊。

今日自己找了个小乞丐给沉碧带了封信的,当时就怕沉碧一行人来寻自己暴露了行踪,还特意写了“勿寻”二字,倒是不料云烈这厮也在一起。

也罢,云烈小爷何时又听过话?

“嗯。”这般想着,纪言蹊毫无灵魂地点点头,复又想起了什么,“来的路上没什么小尾巴跟着吧?”

“放心吧,干净着呢。”

两人的这番话落到苏瑾珩耳里,倒是听出了另一重意思,还以为是纪言蹊特意写了信带给了云烈,心里少不得又一阵不舒服。

于是,竟是连招呼都没给云烈打一个。